第22章[VIP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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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偏愛 [VIP]
江思渺聽著熟悉的聲音, 眼角變得微微濕潤，哽咽道：“哥哥……”
你終於回來了。
這是她昏迷前說的最後一句話。
次日，江思渺醒來, 擡眼看著熟悉的四周覺得自己在做夢。
哥哥怎麽可能回來？
還沒一個月呢？
可能是太想他了吧。
她手放到額頭上，重新閉上眼。
須臾間，耳邊傳來腳步聲，隨後是說話聲：“醒了？”
江思渺放下手，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人, 睜大眸子說：“你真回來了？”
季淩風把牛奶放旁邊的桌子上, 輕聲說：“嗯，回來了。”
隨後又道：“你要不要摸摸看看, 是真的還是假的？”
某些人啊，開起玩笑來, 能把人撩飛。
江思渺伸直手，“要。”
這是他主動的。
不關她的事。
再說了, 她也真的好想摸摸他。
季淩風彎腰坐在床邊, 手撐著床傾身湊近, 乖乖把臉奉獻出來。
“嗯，摸吧。”
昨晚她迷迷糊糊中, 一直在說：“哥哥……是你嗎？”
“我是不是在做夢啊？”
“對，可能就是在做夢。”
“好不想醒來啊。”
“……”
他拉著她的手, 要她摸摸看，只是她說完，徹底沒了聲音。
江思渺手指落到他額頭上，順著臉型慢慢游走, 她摸的很認真, 想把他的每一處都刻在心裏。
見不到他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細細品味。
這是哥哥的額頭。
這是哥哥的劍眉。
這是哥哥的眼睛。
這是哥哥的鼻梁。
這是哥哥的唇。
纖細的手指落到他唇上那刻, 身體忍不住顫了一下，哥哥的唇好軟，唇形好漂亮。
都說唇厚的男人專情，看來哥哥也是。
她手指輕輕摩挲著，一直舍不得離開。
忽然手被人攫住，季淩風握住她的手，喉結隱隱滾動兩下，聲顫道：“可以了。”
“哦。”江思渺抿唇收回，乖乖把手放到被子裏，雙手在身前交握，想留住他唇上的溫度。
江思渺平靜許久的心再度狂跳起來，垂著眼眸不敢看他。
可說不看吧，又忍不住，只好偷偷看，瞄一眼，再瞄一眼，瞄第三眼時，眼前出現一只裝著牛奶的杯子。
季淩風伸手去扶她，“來，喝點牛奶。”
他一手拿著杯子，一手來到她背後，輕輕托起。
江思渺肚子唱起了空城計，順勢坐起，就著他的手，低頭抿了一口。
季淩風叮囑：“再喝點。”
她又乖乖喝了兩口。
喝完，眼神上移時看到了他青澀的胡渣，眼斂下方還掛著厚重的黑眼圈，和他泛紅的眼角形成鮮明的對比。
看的出，很疲憊。
江思渺忽然心疼的不行，哥哥肯定是急著回家才這樣的。
他為什麽會急呢？
難道是因為她？？
有些問題不能細想，她怕失望，也怕誤會了他的意思，反正不管怎麽說，他累是真的。
而她心疼也是真的。
季淩風示意她再多喝些。
江思渺伸手接過杯子，一口喝完。她這麽聽話，主要是不想讓他太辛苦。
季淩風滿意點點頭，順手接過空杯子，開始和她算賬。
“你這段時間是不是沒好好吃飯？”
“吃了。”就是沒吃多少。
“那為什麽還瘦了？”
“……”
江思渺咬咬唇，回懟，“你是不是也沒好好吃飯？”
季淩風：“……”
“我看你也瘦了。”說著她伸手拉起他的手，用手指圈了下他手腕，“看吧，又細了。”
他出差之前，有次她鬧著玩，用手指丈量他手腕粗細，那次拇指中指觸一起剛剛好。
這次不行了，要拇指和食指觸一起才正好圈住。
季淩風被問的啞口無言，只能轉移話題，“胃不好，不要吃生冷的東西。告訴我，你中午想吃什麽，我給你做。”
“你親自做？”江思渺蹙眉道，“會不會太累啊，你才剛回來。”
季淩風搖頭：“不累。”
一點都不累。
江思渺沒敢說太覆雜的，只說做小米粥就行，還是那句話，她舍不得。
舍不得他累。
想讓他好好歇歇。
季淩風似乎窺視到了她的心意，特意準備的很豐盛，好幾天沒開火的廚房再次有了油煙味。
那是“家”的味道。
江思渺實在躺不住了，踩著拖鞋去了廚房，探頭問：“需要幫忙嗎？”
季淩風走過來，擋在門口，拒絕她進入，“客廳裏有洗好的水果，想吃哪個都可以。也有餅幹，但不能多吃。”
“哦，奶茶也有，但少喝。”
“實在無聊的話，看會兒電視。手機別看了，傷眼。”
“……”
他像個家長一樣，叭叭叭說了好久。
可江思渺聽著卻不覺得煩，相反，她覺得很幸福。
這就是家的感覺吧。
——溫馨。
季淩風交代完，轉身走了兩步，又想起什麽，折回來，探頭說：“渺渺，我給你買了禮物，你去看看喜歡嗎？”
禮物？
江思渺頓時來了精神，“好。”
她跑過去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，從袋子裏翻出一摞醫學方面的書，秀眉頓時擰成一團。
不是吧？
這就是禮物？！
季淩風端著盤子走出來，見她蹙著眉一副不太開心的樣子，走過來，“怎麽了？”
江思渺戳了戳那些書，撇嘴說：“可別告訴我，這是你送我的禮物。”
季淩風伸手摸摸她的頭，“這是我的，你的在那。”
他努努嘴。
江思渺看到了茶幾上還有一個袋子，揚唇拿過來，打開，裏面裝著一只小白兔玩偶。
小白兔穿著粉色的裙子，眼睛瞇起，露出兩顆兔牙，看上去很是可愛。
江思渺特別喜歡，把它抱懷裏，突然有聲音發出來：“渺渺，你要好好吃飯。”
說話的聲音是季淩風。
江思渺睨著他，“這是？”
季淩風解釋：“店主讓試試效果。”
後面省略的是：我自己錄了音。
他問：“不喜歡？”
“喜歡，非常喜歡。”江思渺站起來，抱著小兔子玩偶說，“你能不能再錄一點？”
“……”
“我最近有些失眠。”
“……”
“聽著你的聲音才能睡著。”
“……”
季淩風勾唇說：“我剛知道我聲音有助眠的功效。”
江思渺：“……”
不只聲音，你人還有助眠的作用。
可她又不能抱。
“行嗎？行嗎？”江思渺開始撒嬌。
季淩風無奈點頭：“好。”
接著問：“我說什麽？”
江思渺臉上露出個大大的笑容，不好意思道：“渺渺，乖寶寶，睡覺覺。”
說完，偷瞄了季淩風。
季淩風擡手扶額，“能說別的嗎？”
江思渺搖頭：“我就想聽這個。”
當然，她還想聽他說：渺渺，我喜歡你。
她拿著小兔子玩偶在他身前蹭啊蹭，又用小兔子腿撓他的手背，把頭湊到他臉下方，“錄吧？錄吧？”
半晌後，季淩風輕嘆一聲，伸手接過。
江思渺眨眼道：“多說幾遍啊。”
季淩風：“……”
晚上，江思渺一手抱著元帥，一手抱著小兔子玩偶，對著元帥說：“這是你妹妹。”
元帥：“喵。”好醜。
江思渺：“咱們以後是四口之家了。”
元帥：“喵喵。”
江思渺：“不對，五口之家。我、哥哥、你、大黃、小兔子。”
元帥：“喵喵喵。”
元帥有些嫌棄新成員，給了她個傲嬌的眼神甩著尾巴離開。
江思渺伸手按向兔子玩偶的肚子，季淩風的聲音悠悠傳來。
“渺渺，乖寶寶，睡覺覺，渺渺，乖寶寶，睡覺覺……”
江思渺把玩偶緊緊摟在懷裏，緩緩閉上眼。
她又做夢了，夢中季淩風抱著她，說了無數次的，我喜歡你，我喜歡你……
江思渺一直笑，一直笑，嘴都給笑抽了，可就是停不下來。
哥哥喜歡她。
哥哥喜歡她。
翌日除夕，一大早，江思渺的手機便響個不停。
她翻身睜開眼，迷迷糊糊中按下接通鍵，裏面傳來江老爺子的聲音：“渺渺。”
江思渺睜開眼，叫了聲：“爺爺。”
江老爺子：“今天除夕，能回家嗎？”
江思渺思索了一下，“好。”
江老爺子：“行，那爺爺在家裏等你。”
江思渺看了眼時間，剛七點，她又躺了十幾分鐘，她慢悠悠從床上爬起來。
廚房裏傳來切菜的聲音，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在忙碌，她嘴角掛著笑，趿拉著拖鞋走過去。
季淩風站在琉璃臺前，身上穿著格子圍裙，一手拿刀，一手扶著黃瓜，刀功了得，黃瓜片切的大小均勻薄厚一致。
像是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。
連江思渺都忍不住輕嘆，季大主任的刀功和他拿手術刀有的一拼。
完美至極。
她站在他身側，悄悄伸手拿了兩片，放嘴裏，“好脆。”
季淩風眉梢微蹙，“小心刀。”
江思渺笑嘻嘻道：“我不擔心，你肯定切不到我。”
說著又拿了兩片，邊吃邊說：“早飯後我要去爺爺家。”
季淩風轉頭看她，“和爺爺一起過除夕？”
江思渺點頭：“嗯，爺爺自己一個人在家挺寂寞的。”
那種孤單寂寞的感覺她知道，很難過，所以不想讓爺爺也難過。
“那你爸爸……”季淩風沒說完。
江思渺倚著琉璃臺說：“不知道他去不去？”
季淩風放下刀，移到她面前，伸手把人困在琉璃臺和他之前，低頭，湊近，柔聲說：“今天是除夕，不要吵。”
他冷的時候像是裹著冰，能把人凍死。但他溫柔的時候像是帶著火，能把人融化。
此時的他，溫溫柔柔。
像一簇星火。
燒得江思渺面紅耳赤，除了點頭答應，不知該做什麽。
“嗯，不吵。”她說。
只是這個吵不吵還真不是她能決定的。
上午十點半，江思渺到了江家老宅，江老爺子正在門口等著，江思渺從車上下來，把手裏的東西交給孫媽，朝爺爺跑去，一把抱住他，撒嬌道：“爺爺，我好想你啊。”
江老爺子拍著她的肩膀道：“快讓爺爺看看，你是不是又瘦了？”
江思渺退開兩步，在江老爺子面前轉了個圈，身上的風衣跟著漾起來，“沒瘦。”
孫媽放下東西，又笑著走出來，“老爺外面冷，還是和渺渺去屋裏說吧。”
“對對，去屋裏。”江老爺子拉上江思渺手，一同進了屋。
今天除夕，江老爺子特意讓人裝扮了一下家裏，大紅的燈籠，還有對聯，看上去非常喜慶。
進屋後拉著江思渺的手不停地看，看著看著眼底溢出淚花，“渺渺都這麽大了，你媽媽要是能見到你現在的樣子就好了。”
江思渺回握住他的手，“爺爺，媽媽能看到的，媽媽一直在天上看著呢。”
小時候每次江思渺哭，江老爺子便用這樣的話哄她。
“對對對，你媽媽看著呢。”江老爺子道。
大過年的江思渺實在不願意老人家哭，遂轉移了話題，和他聊起了工作上的趣事。
江老爺子聽得哈哈大笑，直誇她長大了，厲害了。
一直到晚上，家裏的笑聲都沒斷過。
晚上臨吃飯前，江思渺抽空給季夫人打了電話，怎麽說也是未來婆婆，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。
季夫人接電話的語氣有些生硬，聲音聽著和平時不太一樣，江思渺以為她累了，沒多想，說了幾句貼心的話便把電話掛了。
季夫人看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，再看看沙發上端坐著的男人，一個頭兩個大，顫著聲說：“阿風。”
季淩風沈聲道：“媽，我不會改變主意的。”
季夫人走過來，一屁股坐他對面，“到底為什麽啊？人家小姑娘真的挺好的，為什麽你就是不同意呢？”
季淩風說：“不合適。”
“沒見過怎麽知道不合適？”季夫人討好說，“要不你們見見？”
季淩風搖頭：“不見了。”
季夫人蹙眉：“可是大過年的，咱也不能找人家說這事啊。要不你再等等？”
季夫人想著先用緩兵之計把這事壓下來，興許有轉機。
季淩風：“年後吧，年後您找個機會和對方說一下，您要是不說，那我說。”
季夫人：“……”
這邊相對無言時，江家出了亂子。
江思渺正挽著老爺子的手看以前的老照片時，孫媽慌慌張張走進來，“老爺。”
江老爺子擡起頭，挑了下鼻梁上的老花鏡，“有事？”
孫媽吱吱唔唔道：“先生回來了。”
江老爺子：“……”
江思渺：“……”
話音剛落，江勇走進來，“爸，我帶著阿娟和小武回來了。”
江老爺子還未開口，江勇又來一句：“你怎麽在這？”
話是對江思渺說的。
江思渺合上相冊，聲音寡淡道：“陪爺爺過除夕。”
江勇瞪著她，冷哼：“不說這輩子都不回來嗎？怎麽，這麽快就支撐不住了？”
江思渺直視著他，“這是爺爺家。”
言下之意：不是你家。
江勇被她的話氣到，怒斥：“有你這麽跟爸爸說話的嗎？”
江思渺站起來，聲音依舊不卑不亢，“我沒爸爸。”
江勇氣急，幾個健步走上前，擡手要打。
江思渺伸手攔住，咬牙切齒道：“我已經不是小時候了。”沒理由任你打罵。
江勇沒見過江思渺這個樣子，楞神之際，屁股挨了一下，江老爺子瞪眼說：“你幹嘛呢？上來就打孩子！”
“爸。”阿娟走上前，伸手拉住他，又對兒子使了個眼色。
小武不情不願道：“爺爺。”
江老爺子看見他們三就來氣，蹙眉問：“誰讓你們來的？”
“我們是來陪您過除夕的。”阿娟道。
“我有渺渺陪就行了，你們——用不著。”江老爺子指指門口，“行了，哪來的回哪去。”
“爸，您怎麽這樣。”江勇高聲說，“這個臭丫頭到底有什麽好的。”
他一把拉過小武，“這是我給您生的兒子，帶把的，將來可以傳承咱們江家。”
“哼，傳承。有什麽好傳承的。”江老爺子說，“我也沒礦，也沒什麽需要傳承的，你要是有啊，你自己傳。”
“怎麽沒有，咱家那幾十畝地……”阿娟突然說漏了嘴。
“原來你們來是這個目的啊。”江老爺子冷哼一聲，“那地是渺渺的嫁妝，你們都沒份。”
“爸——”江勇不幹了，又要伸手打江思渺。
江老爺子護到江思渺身前，“你敢打試試。”
好好的除夕夜，最終以江勇掀翻桌子，怒然離開為結束。
淩晨的鐘聲敲響時，江思渺正蹲在地上收拾殘局，玻璃渣劃傷手指，血滴落下來。
孫媽見狀要她去洗，她搖搖頭，繼續收拾。
沒多久，她手機提示音不斷響起，大家紛紛發來了新年祝福。
江思渺從口袋裏拿出手機，點開微信，一一看下去，視線定格在季淩風的頭像上。
零點整的時候他也發了一條。
【渺渺，新年快樂。】
江思渺憋了好久的眼淚，終是掉了下來，哥哥我一點都不快樂。
哥哥我好疼。
……哥哥你能抱抱我嗎？
她顫著手指回覆：【新年快樂。】
她出門前，季淩風告訴她，他也要回家過新年，她想：他們應該很高興的在慶祝吧。
淩晨兩點，江思渺回了家。
小區裏很靜，大家都睡了，她拖著疲憊的身子進了電梯，看著電梯閃爍的數字腦子一片空白。
似乎什麽也想不起。
除了……
手指上的痛。
那裏有道長長的劃痕，已經打了痂，因為沒有處理，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。
她低頭看了一眼，沒什麽表情的走出電梯，站在門前，去找鑰匙，翻遍口袋都沒有找到。
恍惚間想起，她好像沒帶。
疲憊的身子順著墻壁滑落，她屈膝蹲坐在地上，頭埋在□□，豆大的眼淚啪啪掉下來。
媽媽，我想您了。
沒多久，長廊裏的聲控燈變黑，四周什麽也看不到，她的影子隱晦在暗夜裏，只留淺淺的抽噎聲。
—
季淩風怎麽也沒想到回來會是這樣的場景，門口蹲著一個小小的聲音，頭發有些亂了，臉上掛著淚痕，垂在外面的手指掛著血漬。
褲子，鞋子都有些臟了。
和離開時判若兩人。
他蹲下來，輕輕喚了她一聲：“渺渺。”
江思渺緩緩擡起頭，眼睛腫腫的，像是在水裏浸泡過一樣，說話的聲音也很沙啞，“你回來了？”
季淩風蹙眉問：“怎麽沒給我打電話？”
江思渺說：“太晚了，不合適，會打擾到你。”
明明很傷心，可硬是擠出一抹笑，看上去特別讓人心疼。
季淩風心臟好像被什麽擰了一把，很痛。
他把人摟在懷裏，輕聲說：“傻丫頭，你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的。”
江思渺剛收住的眼淚，因為這句話又流下來，她說：“……好。”
季淩風問她：“能起來嗎？”
江思渺點點頭，扶著他的手掙紮站起來，剛走一步，雙腿一軟向前倒去。
季淩風拉住她，打開門，接著把人攔腰抱起。
江思渺今天太累了，累的忘了掙紮，忘了不好意思，忘了羞澀，她躲進他懷裏，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：“我困了。”
季淩風把她抱進臥室，輕輕放到床上，給她脫掉鞋，拉過被子，摸著她臉說：“睡吧。”
江思渺拉住他的手，緊張問：“你呢？”
季淩風勾唇回：“我在這看著你睡。”
他的聲音太好聽了，好像帶著催眠的效果，江思渺閉上眼，真的睡著了。
只是睡得不踏實，一直在做夢。她夢到了小時候被打的日子，爸爸每次喝酒回來便打她和媽媽。
媽媽只能哀求。
可不管怎麽求，總是會換來一頓拳打腳踢。
她不敢哭出聲，因為爸爸說，她要是敢哭出來，就打死她們。
她不能讓爸爸再打媽媽了，媽媽身上的傷還沒好。
……
淩晨五點江思渺醒來，可能是哭得太久，又沒吃什麽東西，胃又開始疼了，她打算下床找點吃的，剛要動，忽然察覺到手被人牽著。
牽她的人好看的不得了。
五官精致，眉目如畫，像是從畫上悄悄溜下來的。
她突然不想起了，側身，欣賞起大帥哥來。用眼神一點一點描繪著他的五官。
白皙如玉沒有一點瑕疵的肌膚，像蒲扇般的長睫，帶電的眸子，還有能把人魂勾走的淺笑……
他爭著眼時能讓人心跳加速。
閉著眼時能讓人心神蕩漾。
江思渺在心裏說了聲：妖/精。
另一只手捂上胸口，提醒自己：不要飄。
悄悄打量了幾分鐘，頭越靠越近，不知不覺得，鼻尖抵上他的鼻尖。緊抿的唇好像輕輕動一下便能碰觸上他的。
江思渺呼吸一滯，突然不敢動了。眸光落到他長睫上，想數數看有多少根，但數來數去，眼都花了也沒數清。
一邊說著要命，一邊輕輕碰觸了下他的臉。
觸感不錯。
彈性很好。
……還想摸。
接著她又戳了兩下。
平舒的嘴角掛上笑意，有種壞事得逞的感覺。眼眸也跟著瞇起來，險些發出笑聲。
為了避免吵醒他，她悄悄後退一點，再一點。
剛退到安全位置，眼前的人忽然睜開了眼，四目相對，她在他眸中看到了自己驚訝的表情。
“你……什麽時候醒的？”
季淩風睨著她，“沒多久。”
江思渺心說：那還好。
季淩風：“就是戳我臉的時候。”
江思渺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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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思渺聽著熟悉的聲音, 眼角變得微微濕潤，哽咽道：“哥哥……”
你終於回來了。
這是她昏迷前說的最後一句話。
次日，江思渺醒來, 擡眼看著熟悉的四周覺得自己在做夢。
哥哥怎麽可能回來？
還沒一個月呢？
可能是太想他了吧。
她手放到額頭上，重新閉上眼。
須臾間，耳邊傳來腳步聲，隨後是說話聲：“醒了？”
江思渺放下手，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人, 睜大眸子說：“你真回來了？”
季淩風把牛奶放旁邊的桌子上, 輕聲說：“嗯，回來了。”
隨後又道：“你要不要摸摸看看, 是真的還是假的？”
某些人啊，開起玩笑來, 能把人撩飛。
江思渺伸直手，“要。”
這是他主動的。
不關她的事。
再說了, 她也真的好想摸摸他。
季淩風彎腰坐在床邊, 手撐著床傾身湊近, 乖乖把臉奉獻出來。
“嗯，摸吧。”
昨晚她迷迷糊糊中, 一直在說：“哥哥……是你嗎？”
“我是不是在做夢啊？”
“對，可能就是在做夢。”
“好不想醒來啊。”
“……”
他拉著她的手, 要她摸摸看，只是她說完，徹底沒了聲音。
江思渺手指落到他額頭上，順著臉型慢慢游走, 她摸的很認真, 想把他的每一處都刻在心裏。
見不到他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細細品味。
這是哥哥的額頭。
這是哥哥的劍眉。
這是哥哥的眼睛。
這是哥哥的鼻梁。
這是哥哥的唇。
纖細的手指落到他唇上那刻, 身體忍不住顫了一下，哥哥的唇好軟，唇形好漂亮。
都說唇厚的男人專情，看來哥哥也是。
她手指輕輕摩挲著，一直舍不得離開。
忽然手被人攫住，季淩風握住她的手，喉結隱隱滾動兩下，聲顫道：“可以了。”
“哦。”江思渺抿唇收回，乖乖把手放到被子裏，雙手在身前交握，想留住他唇上的溫度。
江思渺平靜許久的心再度狂跳起來，垂著眼眸不敢看他。
可說不看吧，又忍不住，只好偷偷看，瞄一眼，再瞄一眼，瞄第三眼時，眼前出現一只裝著牛奶的杯子。
季淩風伸手去扶她，“來，喝點牛奶。”
他一手拿著杯子，一手來到她背後，輕輕托起。
江思渺肚子唱起了空城計，順勢坐起，就著他的手，低頭抿了一口。
季淩風叮囑：“再喝點。”
她又乖乖喝了兩口。
喝完，眼神上移時看到了他青澀的胡渣，眼斂下方還掛著厚重的黑眼圈，和他泛紅的眼角形成鮮明的對比。
看的出，很疲憊。
江思渺忽然心疼的不行，哥哥肯定是急著回家才這樣的。
他為什麽會急呢？
難道是因為她？？
有些問題不能細想，她怕失望，也怕誤會了他的意思，反正不管怎麽說，他累是真的。
而她心疼也是真的。
季淩風示意她再多喝些。
江思渺伸手接過杯子，一口喝完。她這麽聽話，主要是不想讓他太辛苦。
季淩風滿意點點頭，順手接過空杯子，開始和她算賬。
“你這段時間是不是沒好好吃飯？”
“吃了。”就是沒吃多少。
“那為什麽還瘦了？”
“……”
江思渺咬咬唇，回懟，“你是不是也沒好好吃飯？”
季淩風：“……”
“我看你也瘦了。”說著她伸手拉起他的手，用手指圈了下他手腕，“看吧，又細了。”
他出差之前，有次她鬧著玩，用手指丈量他手腕粗細，那次拇指中指觸一起剛剛好。
這次不行了，要拇指和食指觸一起才正好圈住。
季淩風被問的啞口無言，只能轉移話題，“胃不好，不要吃生冷的東西。告訴我，你中午想吃什麽，我給你做。”
“你親自做？”江思渺蹙眉道，“會不會太累啊，你才剛回來。”
季淩風搖頭：“不累。”
一點都不累。
江思渺沒敢說太覆雜的，只說做小米粥就行，還是那句話，她舍不得。
舍不得他累。
想讓他好好歇歇。
季淩風似乎窺視到了她的心意，特意準備的很豐盛，好幾天沒開火的廚房再次有了油煙味。
那是“家”的味道。
江思渺實在躺不住了，踩著拖鞋去了廚房，探頭問：“需要幫忙嗎？”
季淩風走過來，擋在門口，拒絕她進入，“客廳裏有洗好的水果，想吃哪個都可以。也有餅幹，但不能多吃。”
“哦，奶茶也有，但少喝。”
“實在無聊的話，看會兒電視。手機別看了，傷眼。”
“……”
他像個家長一樣，叭叭叭說了好久。
可江思渺聽著卻不覺得煩，相反，她覺得很幸福。
這就是家的感覺吧。
——溫馨。
季淩風交代完，轉身走了兩步，又想起什麽，折回來，探頭說：“渺渺，我給你買了禮物，你去看看喜歡嗎？”
禮物？
江思渺頓時來了精神，“好。”
她跑過去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，從袋子裏翻出一摞醫學方面的書，秀眉頓時擰成一團。
不是吧？
這就是禮物？！
季淩風端著盤子走出來，見她蹙著眉一副不太開心的樣子，走過來，“怎麽了？”
江思渺戳了戳那些書，撇嘴說：“可別告訴我，這是你送我的禮物。”
季淩風伸手摸摸她的頭，“這是我的，你的在那。”
他努努嘴。
江思渺看到了茶幾上還有一個袋子，揚唇拿過來，打開，裏面裝著一只小白兔玩偶。
小白兔穿著粉色的裙子，眼睛瞇起，露出兩顆兔牙，看上去很是可愛。
江思渺特別喜歡，把它抱懷裏，突然有聲音發出來：“渺渺，你要好好吃飯。”
說話的聲音是季淩風。
江思渺睨著他，“這是？”
季淩風解釋：“店主讓試試效果。”
後面省略的是：我自己錄了音。
他問：“不喜歡？”
“喜歡，非常喜歡。”江思渺站起來，抱著小兔子玩偶說，“你能不能再錄一點？”
“……”
“我最近有些失眠。”
“……”
“聽著你的聲音才能睡著。”
“……”
季淩風勾唇說：“我剛知道我聲音有助眠的功效。”
江思渺：“……”
不只聲音，你人還有助眠的作用。
可她又不能抱。
“行嗎？行嗎？”江思渺開始撒嬌。
季淩風無奈點頭：“好。”
接著問：“我說什麽？”
江思渺臉上露出個大大的笑容，不好意思道：“渺渺，乖寶寶，睡覺覺。”
說完，偷瞄了季淩風。
季淩風擡手扶額，“能說別的嗎？”
江思渺搖頭：“我就想聽這個。”
當然，她還想聽他說：渺渺，我喜歡你。
她拿著小兔子玩偶在他身前蹭啊蹭，又用小兔子腿撓他的手背，把頭湊到他臉下方，“錄吧？錄吧？”
半晌後，季淩風輕嘆一聲，伸手接過。
江思渺眨眼道：“多說幾遍啊。”
季淩風：“……”
晚上，江思渺一手抱著元帥，一手抱著小兔子玩偶，對著元帥說：“這是你妹妹。”
元帥：“喵。”好醜。
江思渺：“咱們以後是四口之家了。”
元帥：“喵喵。”
江思渺：“不對，五口之家。我、哥哥、你、大黃、小兔子。”
元帥：“喵喵喵。”
元帥有些嫌棄新成員，給了她個傲嬌的眼神甩著尾巴離開。
江思渺伸手按向兔子玩偶的肚子，季淩風的聲音悠悠傳來。
“渺渺，乖寶寶，睡覺覺，渺渺，乖寶寶，睡覺覺……”
江思渺把玩偶緊緊摟在懷裏，緩緩閉上眼。
她又做夢了，夢中季淩風抱著她，說了無數次的，我喜歡你，我喜歡你……
江思渺一直笑，一直笑，嘴都給笑抽了，可就是停不下來。
哥哥喜歡她。
哥哥喜歡她。
翌日除夕，一大早，江思渺的手機便響個不停。
她翻身睜開眼，迷迷糊糊中按下接通鍵，裏面傳來江老爺子的聲音：“渺渺。”
江思渺睜開眼，叫了聲：“爺爺。”
江老爺子：“今天除夕，能回家嗎？”
江思渺思索了一下，“好。”
江老爺子：“行，那爺爺在家裏等你。”
江思渺看了眼時間，剛七點，她又躺了十幾分鐘，她慢悠悠從床上爬起來。
廚房裏傳來切菜的聲音，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在忙碌，她嘴角掛著笑，趿拉著拖鞋走過去。
季淩風站在琉璃臺前，身上穿著格子圍裙，一手拿刀，一手扶著黃瓜，刀功了得，黃瓜片切的大小均勻薄厚一致。
像是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。
連江思渺都忍不住輕嘆，季大主任的刀功和他拿手術刀有的一拼。
完美至極。
她站在他身側，悄悄伸手拿了兩片，放嘴裏，“好脆。”
季淩風眉梢微蹙，“小心刀。”
江思渺笑嘻嘻道：“我不擔心，你肯定切不到我。”
說著又拿了兩片，邊吃邊說：“早飯後我要去爺爺家。”
季淩風轉頭看她，“和爺爺一起過除夕？”
江思渺點頭：“嗯，爺爺自己一個人在家挺寂寞的。”
那種孤單寂寞的感覺她知道，很難過，所以不想讓爺爺也難過。
“那你爸爸……”季淩風沒說完。
江思渺倚著琉璃臺說：“不知道他去不去？”
季淩風放下刀，移到她面前，伸手把人困在琉璃臺和他之前，低頭，湊近，柔聲說：“今天是除夕，不要吵。”
他冷的時候像是裹著冰，能把人凍死。但他溫柔的時候像是帶著火，能把人融化。
此時的他，溫溫柔柔。
像一簇星火。
燒得江思渺面紅耳赤，除了點頭答應，不知該做什麽。
“嗯，不吵。”她說。
只是這個吵不吵還真不是她能決定的。
上午十點半，江思渺到了江家老宅，江老爺子正在門口等著，江思渺從車上下來，把手裏的東西交給孫媽，朝爺爺跑去，一把抱住他，撒嬌道：“爺爺，我好想你啊。”
江老爺子拍著她的肩膀道：“快讓爺爺看看，你是不是又瘦了？”
江思渺退開兩步，在江老爺子面前轉了個圈，身上的風衣跟著漾起來，“沒瘦。”
孫媽放下東西，又笑著走出來，“老爺外面冷，還是和渺渺去屋裏說吧。”
“對對，去屋裏。”江老爺子拉上江思渺手，一同進了屋。
今天除夕，江老爺子特意讓人裝扮了一下家裏，大紅的燈籠，還有對聯，看上去非常喜慶。
進屋後拉著江思渺的手不停地看，看著看著眼底溢出淚花，“渺渺都這麽大了，你媽媽要是能見到你現在的樣子就好了。”
江思渺回握住他的手，“爺爺，媽媽能看到的，媽媽一直在天上看著呢。”
小時候每次江思渺哭，江老爺子便用這樣的話哄她。
“對對對，你媽媽看著呢。”江老爺子道。
大過年的江思渺實在不願意老人家哭，遂轉移了話題，和他聊起了工作上的趣事。
江老爺子聽得哈哈大笑，直誇她長大了，厲害了。
一直到晚上，家裏的笑聲都沒斷過。
晚上臨吃飯前，江思渺抽空給季夫人打了電話，怎麽說也是未來婆婆，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。
季夫人接電話的語氣有些生硬，聲音聽著和平時不太一樣，江思渺以為她累了，沒多想，說了幾句貼心的話便把電話掛了。
季夫人看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，再看看沙發上端坐著的男人，一個頭兩個大，顫著聲說：“阿風。”
季淩風沈聲道：“媽，我不會改變主意的。”
季夫人走過來，一屁股坐他對面，“到底為什麽啊？人家小姑娘真的挺好的，為什麽你就是不同意呢？”
季淩風說：“不合適。”
“沒見過怎麽知道不合適？”季夫人討好說，“要不你們見見？”
季淩風搖頭：“不見了。”
季夫人蹙眉：“可是大過年的，咱也不能找人家說這事啊。要不你再等等？”
季夫人想著先用緩兵之計把這事壓下來，興許有轉機。
季淩風：“年後吧，年後您找個機會和對方說一下，您要是不說，那我說。”
季夫人：“……”
這邊相對無言時，江家出了亂子。
江思渺正挽著老爺子的手看以前的老照片時，孫媽慌慌張張走進來，“老爺。”
江老爺子擡起頭，挑了下鼻梁上的老花鏡，“有事？”
孫媽吱吱唔唔道：“先生回來了。”
江老爺子：“……”
江思渺：“……”
話音剛落，江勇走進來，“爸，我帶著阿娟和小武回來了。”
江老爺子還未開口，江勇又來一句：“你怎麽在這？”
話是對江思渺說的。
江思渺合上相冊，聲音寡淡道：“陪爺爺過除夕。”
江勇瞪著她，冷哼：“不說這輩子都不回來嗎？怎麽，這麽快就支撐不住了？”
江思渺直視著他，“這是爺爺家。”
言下之意：不是你家。
江勇被她的話氣到，怒斥：“有你這麽跟爸爸說話的嗎？”
江思渺站起來，聲音依舊不卑不亢，“我沒爸爸。”
江勇氣急，幾個健步走上前，擡手要打。
江思渺伸手攔住，咬牙切齒道：“我已經不是小時候了。”沒理由任你打罵。
江勇沒見過江思渺這個樣子，楞神之際，屁股挨了一下，江老爺子瞪眼說：“你幹嘛呢？上來就打孩子！”
“爸。”阿娟走上前，伸手拉住他，又對兒子使了個眼色。
小武不情不願道：“爺爺。”
江老爺子看見他們三就來氣，蹙眉問：“誰讓你們來的？”
“我們是來陪您過除夕的。”阿娟道。
“我有渺渺陪就行了，你們——用不著。”江老爺子指指門口，“行了，哪來的回哪去。”
“爸，您怎麽這樣。”江勇高聲說，“這個臭丫頭到底有什麽好的。”
他一把拉過小武，“這是我給您生的兒子，帶把的，將來可以傳承咱們江家。”
“哼，傳承。有什麽好傳承的。”江老爺子說，“我也沒礦，也沒什麽需要傳承的，你要是有啊，你自己傳。”
“怎麽沒有，咱家那幾十畝地……”阿娟突然說漏了嘴。
“原來你們來是這個目的啊。”江老爺子冷哼一聲，“那地是渺渺的嫁妝，你們都沒份。”
“爸——”江勇不幹了，又要伸手打江思渺。
江老爺子護到江思渺身前，“你敢打試試。”
好好的除夕夜，最終以江勇掀翻桌子，怒然離開為結束。
淩晨的鐘聲敲響時，江思渺正蹲在地上收拾殘局，玻璃渣劃傷手指，血滴落下來。
孫媽見狀要她去洗，她搖搖頭，繼續收拾。
沒多久，她手機提示音不斷響起，大家紛紛發來了新年祝福。
江思渺從口袋裏拿出手機，點開微信，一一看下去，視線定格在季淩風的頭像上。
零點整的時候他也發了一條。
【渺渺，新年快樂。】
江思渺憋了好久的眼淚，終是掉了下來，哥哥我一點都不快樂。
哥哥我好疼。
……哥哥你能抱抱我嗎？
她顫著手指回覆：【新年快樂。】
她出門前，季淩風告訴她，他也要回家過新年，她想：他們應該很高興的在慶祝吧。
淩晨兩點，江思渺回了家。
小區裏很靜，大家都睡了，她拖著疲憊的身子進了電梯，看著電梯閃爍的數字腦子一片空白。
似乎什麽也想不起。
除了……
手指上的痛。
那裏有道長長的劃痕，已經打了痂，因為沒有處理，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。
她低頭看了一眼，沒什麽表情的走出電梯，站在門前，去找鑰匙，翻遍口袋都沒有找到。
恍惚間想起，她好像沒帶。
疲憊的身子順著墻壁滑落，她屈膝蹲坐在地上，頭埋在□□，豆大的眼淚啪啪掉下來。
媽媽，我想您了。
沒多久，長廊裏的聲控燈變黑，四周什麽也看不到，她的影子隱晦在暗夜裏，只留淺淺的抽噎聲。
—
季淩風怎麽也沒想到回來會是這樣的場景，門口蹲著一個小小的聲音，頭發有些亂了，臉上掛著淚痕，垂在外面的手指掛著血漬。
褲子，鞋子都有些臟了。
和離開時判若兩人。
他蹲下來，輕輕喚了她一聲：“渺渺。”
江思渺緩緩擡起頭，眼睛腫腫的，像是在水裏浸泡過一樣，說話的聲音也很沙啞，“你回來了？”
季淩風蹙眉問：“怎麽沒給我打電話？”
江思渺說：“太晚了，不合適，會打擾到你。”
明明很傷心，可硬是擠出一抹笑，看上去特別讓人心疼。
季淩風心臟好像被什麽擰了一把，很痛。
他把人摟在懷裏，輕聲說：“傻丫頭，你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的。”
江思渺剛收住的眼淚，因為這句話又流下來，她說：“……好。”
季淩風問她：“能起來嗎？”
江思渺點點頭，扶著他的手掙紮站起來，剛走一步，雙腿一軟向前倒去。
季淩風拉住她，打開門，接著把人攔腰抱起。
江思渺今天太累了，累的忘了掙紮，忘了不好意思，忘了羞澀，她躲進他懷裏，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：“我困了。”
季淩風把她抱進臥室，輕輕放到床上，給她脫掉鞋，拉過被子，摸著她臉說：“睡吧。”
江思渺拉住他的手，緊張問：“你呢？”
季淩風勾唇回：“我在這看著你睡。”
他的聲音太好聽了，好像帶著催眠的效果，江思渺閉上眼，真的睡著了。
只是睡得不踏實，一直在做夢。她夢到了小時候被打的日子，爸爸每次喝酒回來便打她和媽媽。
媽媽只能哀求。
可不管怎麽求，總是會換來一頓拳打腳踢。
她不敢哭出聲，因為爸爸說，她要是敢哭出來，就打死她們。
她不能讓爸爸再打媽媽了，媽媽身上的傷還沒好。
……
淩晨五點江思渺醒來，可能是哭得太久，又沒吃什麽東西，胃又開始疼了，她打算下床找點吃的，剛要動，忽然察覺到手被人牽著。
牽她的人好看的不得了。
五官精致，眉目如畫，像是從畫上悄悄溜下來的。
她突然不想起了，側身，欣賞起大帥哥來。用眼神一點一點描繪著他的五官。
白皙如玉沒有一點瑕疵的肌膚，像蒲扇般的長睫，帶電的眸子，還有能把人魂勾走的淺笑……
他爭著眼時能讓人心跳加速。
閉著眼時能讓人心神蕩漾。
江思渺在心裏說了聲：妖/精。
另一只手捂上胸口，提醒自己：不要飄。
悄悄打量了幾分鐘，頭越靠越近，不知不覺得，鼻尖抵上他的鼻尖。緊抿的唇好像輕輕動一下便能碰觸上他的。
江思渺呼吸一滯，突然不敢動了。眸光落到他長睫上，想數數看有多少根，但數來數去，眼都花了也沒數清。
一邊說著要命，一邊輕輕碰觸了下他的臉。
觸感不錯。
彈性很好。
……還想摸。
接著她又戳了兩下。
平舒的嘴角掛上笑意，有種壞事得逞的感覺。眼眸也跟著瞇起來，險些發出笑聲。
為了避免吵醒他，她悄悄後退一點，再一點。
剛退到安全位置，眼前的人忽然睜開了眼，四目相對，她在他眸中看到了自己驚訝的表情。
“你……什麽時候醒的？”
季淩風睨著她，“沒多久。”
江思渺心說：那還好。
季淩風：“就是戳我臉的時候。”
江思渺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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